为什么硅谷的CEO们集体走向乏味?

阅读  ·  发布日期 2018-11-01  ·  金人网络
整整一代的科技界领导者们都在有意无意地(大部分时候是有意地)模仿着苹果和微软创始人的个人魅力。

为什么硅谷的CEO们集体走向乏味?

老罗、马斯克像极了早期的科技公司领导,充满个人魅力,凭此来说服投资者、消费者接受自己公司的新兴产品。

所以从1980年开始,一种常见的领导力典范统治着科技界:即史蒂夫·乔布斯和比尔·盖茨。此后整整一代的科技界领导者们都在有意无意地(大部分时候是有意地)模仿着苹果和微软创始人的个人魅力。

而现在这些领导者却脱离了个人魅力,走向乏味,这是为什么呢?

请看来自《纽约时报》的文章:

为什么硅谷的CEO们集体走向乏味?

来自德克萨斯州的共和党议员乔·巴顿(Joe Barton)上周在国会听证会上跟杰克·多尔西(Jack Dorsey)打招呼时,语气中带着困惑,他说:

“我不知道Twitter CEO看起来应该是什么样,我只知道你看起来不太像Twitter CEO。”

这位议员先生的话也很有道理。多尔西戴着显眼的鼻环,穿着立领衬衫,留着像摩西一样弯弯曲曲的大胡子——这样的形象更像是嬉皮士版本的内战指挥官,而不是一个科技巨头。而比他的形象造成更大反差的是他在心存疑虑的立法者们面前所展现的态度。

当被问到尖锐问题时,不同于上一代科技领袖们一贯的做法,多尔西并没有对他的公司和技术进行积极的辩护,相反,他会提出异议,承认错误,然后开始对在复杂世界中管理技术的困难进行细致且看似真诚的讨论。

哪怕是回应巴顿对自己形象的评价时,多尔西也表现得很热切,他说:“我妈妈和你想得一样。”

多尔西的言辞激发了一些思考——世人对当今的科技领导者有何期待?

以及我们的期待是如何在过去几年中被彻底颠覆的。从1980年开始,一种常见的领导力典范统治着科技界:即史蒂夫·乔布斯和比尔·盖茨。

此后整整一代的科技界领导者们都在有意无意地(大部分时候是有意地)模仿着苹果和微软创始人的个人魅力,包括他们的小怪癖,他们的风格,更重要的是他们那难以掩盖、势不可挡的自信,甚至是傲慢。

正如回归并拯救了自己创办公司的乔布斯,多尔西常常被拿来与之做比较。

但是他在国会的证词却标志着一个惊人修辞转折——他并不像穿着黑色高领毛衣的乔布斯,而更像是后来取代了乔布斯的低调的运营经理蒂姆·库克(他在周三刚进行了第无数次的iPhone发布会)。

也就是说,多尔西听起来不像是一个预见未来、妙语连珠的洞见者,他就是那个符合角色设定的人——一个考虑周全、平易近人、公开透明的领导者,除了鼻环和络腮胡以外都显得有点无聊的大公司经理人,尽管他的决策具有改变世界的影响力。

对于科技界的CEO来说,无聊就是新的王道。在全球密切审视的目光之下,曾在过去数十年中定义着科技界的那种大胆的、不惜一切代价的求胜精神如今正经历着一场变形。

为什么硅谷的CEO们集体走向乏味?

Twitter首席执行官杰克·多尔西上周在国会听证会上作证,并讨论了在复杂世界中管理技术的种种困难

Facebook首席执行官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曾经是破坏力和快速行动的典型代表,但他现在要和杂志作者们坐下来完成尽数自己所犯过失的长篇专题报道。

去年,Uber将其总是被卷入争议漩涡中心的创始人特拉维斯·卡兰尼克(Travis Kalanick)撤下,接替他的是达拉·科斯罗萨西(Dara Khosrowshahi),一个在科技圈外籍籍无名的人,这一点却被公司看作他的一项优势而非劣势。

Google曾经还打过书呆子式的笨拙人设,但现在公司的领导者几乎都像是变成外界无法捉摸的加密文件。

经营着Google母公司Alphabet的拉里·佩奇(Larry Page)已经成为一名隐士,连极度和蔼可亲的Google首席执行官桑达·皮采(Sundar Pichai)也拒绝参加上周的听证会。

杰夫·贝索斯,作为亚马逊掌舵人和世界首富,一直在时尚界进行着大胆的探索,但他的领导风格一直以耐心、从容的扩张为标志,就是那种时下流行的、有些无聊的“经营者的感性”。

哦,我差点忘了微软的CEO 萨蒂亚·纳德拉(Satya Nadella)。但是我不得不说,每个人都会忘记纳德拉。

科技界领导者们纷纷变得“内倾”并不是一件难理解的事情。

人力资源软件初创公司Gusto的创始人和首席执行官乔斯万·里夫斯(Joshua Reeves)说道, “科技现在已经成为一个庞大的、占据支配地位的行业,当你拥有数万亿美元的市值,或者你的影响力超过世界各地的许多政府时,那种凭直觉做事的想法就变得不可行了”。

里夫斯指出变得无趣的不仅仅是大公司的首席执行官们,还有那些最成功的初创公司——比如Lyft(美国第二大打车软件)、Airbnb、Stripe(美国线上支付服务公司)、Slack(团队合作实时沟通平台及软件公司)以及Pinterest,它们的经营者都是低调的“非空想家”,他们追求的是务实的竞争力而非天花乱坠的推销能力。

而这些年来保持不变的是领导者们的性别,不管个性是否乏味,这些管理着科技公司的人始终是男性。

里夫斯说:“在硅谷,一家拥有五百万用户的初创公司算不上什么,但这依然是一个庞大的数字,所以这样的公司对世界也是负有很大责任的。”

与此同时科技媒体也变得越来越难缠了。曾经,仅仅是特立独行就足以登上杂志封面了,但是在社交媒体时代,极微小的失误也可能是毁灭性的,因此找到一个不乱说话的领导者变得至关重要。

在这篇充斥着“乏味”的文章中有一个明显的例外——特斯拉和SpaceX的首席执行官埃隆·马斯克,他一连串未经思考的推文、挑衅以及最近的种种丑闻正代表着乏味的反义词。

马斯克最新的这场闹剧非常典型。在一封他自认为非公开的电子邮件中,马斯克告诉BuzzFeed一名救出被困泰国洞穴中男孩的潜水员是“儿童强奸犯”。(该潜水员曾质疑马斯克毫无准备的救援计划;早些时候马斯克为将潜水员称为恋童癖而道歉。)

为什么硅谷的CEO们集体走向乏味?

特斯拉和SpaceX首席执行官埃隆·马斯克,离“乏味”最远的人

上周,在录制播客Joe Rogan(美国脱口秀喜剧演员)的节目时,马斯克一边抽着大麻一边详细地阐述他所看到的人工智能会带来的末日景象。这期节目加上高管离职潮的新闻又进一步拉低了特斯拉的股价。

马斯克的各种出格表现恰恰印证了充斥着“低调风”的科技界所蕴藏的矛盾。伟大的、乔布斯式的个性曾经风靡一时有其必然的原因。

科技公司售卖的其实是信仰,在其发展早期它们往往徘徊在被遗忘的边缘,而且通常只有靠创始人强势的个性才能让投资人、员工和媒体稍加注目。

最受欢迎的创始人往往具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天赋,他们能在人们有所意识之前,就将这个看起来不实用、没有意义甚至是不可实现的想法售卖给世人。

尽管有各种各样的缺陷,马斯克一直都是拥有这项天分的人。

早在2006年,马斯克曾为特斯拉发布了一项“总体规划”,读起来就像是威利狼的某个诡计(Wile E Coyote,威利狼是华纳兄弟制作的《兔八哥》系列动画中一个卡通人物,他绞尽脑汁追逐一只鸟最后却总是以失败告终)。

“第一,制造跑车;第二,用赚来的钱制造一辆经济实惠的车;第三,再用赚到的钱制造一辆更加经济实惠的车。在做上述事情的同时提供零排放的电动车选项。最后,不要把计划透露给任何人。”

尽管马斯克只实现了这个计划中的一部分,特斯拉Model 3 —— 计划中提到的“更加经济实惠”的汽车,目前正深陷产能危机,但是将计划本身公之于众的做法就像是某种居心不良的策略,目的是为这个看起来不着边际的想法吸引更多的关注。

而这个策略奏效了,从那以后马斯克就一直在利用和变现自己不断增长的名人效应。

每隔几个月,马斯克就会放出消息称自己将很快实现这样或者那样令人惊叹的目标。每一次他都成功收获了更多的关注和更大数目的融资,渐渐地,他造出了真实的汽车,卖给了一个个真实的消费者。

这样看来,马斯克的个性不仅对其公司品牌是至关重要的,同时也是其商业模式的关键元素。

但这也是一场难以预测的、高风险的赌博。因为首先,马斯克必须要兑现他的承诺。

最近,他的策略又遇到了另一个问题:美好的未来已经不再那么理所当然了,所以很难保证科技领导者们的新事物确实会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对世界有益。

回到乔布斯的时代,那时科技远不像今天这样复杂。当某个厉害的人物来到台前,拿出一个新的音乐播放器时,你不用考虑这个发明是否会帮助某个外国政府操纵自己国家的大选。

但现在,在目睹了各种事件之后,你不得不开始担心未来究竟会发生什么。就连马斯克自己也很担心。

他告诉Rogan,“我一直试图说服人们在AI的发展上缓一缓,但是没有任何用处。我试了很多年,没有人愿意听,没有一个人。”

正是如此才造成了矛盾的局面:一方面,马斯克希望我们相信他所打造的一切都会变得非常美好。另一方面,他告诉我们要对未来有所畏惧。

这听起来是自相矛盾的,但也因为他承认对未来的疑惑及其复杂性,他所呈现的可能是对未来最写实的图景。

难怪马斯克会显得疯狂。也难怪其他人都宁可选择变得“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