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法当道的后真相时代,公众能在Battle中拨开迷雾求得事实吗

阅读  ·  发布日期 2018-06-13  ·  金人网络

刚过去的这个5月,吃瓜群众忙得不得了,赶片场式围观了大小事件,讨论过后,不少事件只剩烂尾。在过载的资讯环境中,不被算法左右的确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具体参见全媒派《换台式吃瓜,赶片场式围观:每次声势浩大的讨论后,为何总是一地鸡毛》

在国外,Facebook曾在2014年推出Trending功能,根据算法排列最热门,以及用户最感兴趣的资讯,当然,这也成了假新闻泛滥的重要推手。几轮修正后,Facebook终于在今年5月底宣布彻底终结Trending。

然而,在各家纷纷愿意为用户定制新闻的当下,杀死的Trending并不会让资讯环境变得更好。技术正在重塑这个世界,用户应该如何自处?《连线(Wired)》发布了新的思考,或许无法一次解决所有问题,但至少能带来思考。

算法当道的后真相时代,公众能在Battle中拨开迷雾求得事实吗

作者:Antonio García Martínez。《连线》Ideas栏目作者,Facebook产品经理,他写作的《混乱的猴子(Chaos Monkey)》——揭秘Facebook的书,被《纽约时报》评为2016年度畅销书。

包括我在内的很多人,都曾用古登堡(Gutenberg)发明打印机来类比互联网的出现。如同博客和Facebook推文,当时的打印机意味着,着于纸端的思想可以得到传播,被广泛分发,这些不再是神父的独家特权。无声的纸张也有声音,它带动了宗教改革、反宗教改革与三十年战争带来的暴力与近一个世纪的动乱,这种断裂不断摇撼这我们的世界,越发岌岌可危。

那么,17、18世纪的欧洲人如何在颠覆与变革中自处?这些潜在的危险如何促成了启蒙运动,推动民主和人权议题?这个解答需要百年,一套编辑准则,一部学术和新闻事实规范,以及一个媒体业守护者,正是《纽约时报》、哈珀·柯林斯出版社(或许还有《连线》)存在的意义。

不过,一旦涉及互联网,技术专家们有另一种反应:信奉算法的力量,张口不离逻辑步骤和数学。事实上,我们的大脑无法从Facebook和广义互联网上产生的杂乱内容中,分辨出哪些是艺术,哪些是垃圾,一切都被算法分配好了。小扎,或者说他的信息流算法,俨然已成为把控内容世界的总编辑。

算法当道的后真相时代,公众能在Battle中拨开迷雾求得事实吗于用户而言,古登堡的内容编辑和Facebook的算法,差异就在于,一个是理想主义的药方,一个是无关道德的预测。在“也门战争”中,人工编辑会给你精神食粮,给你一张包含复杂政治和道德逻辑等巨大信息量的处方,甚至还会平衡媒体立场与事实核查信息。

相反,算法给的信息,虽然不“健康”,但你喜欢这些甜头,像薯条——金·卡戴珊和总统特朗普之间有个新故事,新的病毒视频引爆了,或是互联网上偶然产生了一些毫无根据的胡说八道。

多数情况下,我们似乎在拼命回到过去的信息环境,考虑到书籍环境和大众识字率,这一点很容易理解。当时几乎没有“查证”这一概念,或许只存在于大众集体记忆,甚至于只存在于老人和萨满巫师脑子里。除了自然季节或月相外,没有一条垂直的事件时间线,社会只有永恒的当下。被调解的信息就像旋涡,里面是朝生夕死的口头信息与部落迷信,在毫无公信力的口头重复下被深化。这就是几个世纪前的人类社会啊,无法列数在进化进程中。

算法当道的后真相时代,公众能在Battle中拨开迷雾求得事实吗

智能机时代

礼貌一点,我们说“假新闻”,而其中所谓“新闻”,已经被抛弃,对比过去,就像是某一特定部落的传奇故事。永恒的当下没有文字信息记录,我们全情投入于这短暂却来势汹汹的媒体轮回中,精疲力竭,却从未间断。

如今,谁会在意狮子西塞尔之死,谁又是那个杀死它的可恶亚裔呢?互联网的乌合之众迅速摧毁了这些思考。刚看过特朗普在本周曝出的第三条丑闻,下一秒又因为校园枪击案而火速转移注意力。搜索记忆时,我们无法搭起川普丑闻的时间线,更别说从记忆中抽取偶然发生的重要时刻。

Twitter的Moments功能有一条时间线,但呈现的确是毫无事件背景的短暂且无序的个人反应。现在的主导产品Snapchat,更容易让我们遗忘,那些承载个人经历而发出的内容,24小时,或更久,会自动消失,再也无法找到。

未来的历史学家可能无法理解我们这个时代,再无权威历史可言,谁都可以书写历史。数字媒体无处不在,具有高度持续性,这或许是书写美国历史的最佳时期,然而,在“发生了什么”这件事上,没有人能达成共识。

算法当道的后真相时代,公众能在Battle中拨开迷雾求得事实吗

同样,现在已经有预言学者发现了这些新的趋势,他们倾向于认为,这种新媒体中世纪主义就是“古登堡插曲”。在这里,古登堡开启了一个文字社会,小扎们把文字碎片化后进行传播,亲手把古登堡世界重新关上。那么,身处一个后文本的口语文化时代,民主社会的公开辩论是否起作用呢?

总的来说,并没有。

罗生门:越辩越模糊的真相

从现实社会往后退一步,以说明我们的过往。在文字的文艺复兴时代,真诚的辩论者拿出一系列独特又有趣的数据,或带来一个实验,以佐证论点;而在坑蒙拐骗的事件里,当事人却挑拣数据来说明。不论是哪种形式,事实或研究方法上一定有某些智识相似之处,最终能导向苏格拉底或黑格尔的“假设-论文-综合”辩证法。

在新媒体时代,事事都如同罗生门,真实是件奢侈品。黑泽明的电影作品里,四个视角在讲述森林中的谋杀案,彼此矛盾,掩盖了真相。

算法当道的后真相时代,公众能在Battle中拨开迷雾求得事实吗近期在德州圣达菲发生的校园枪击案同样如此。反对持枪者认为此事一出必须加强控枪立法,支持持枪者却认为,哪怕立法控枪也无法阻止此类悲剧的发生。同一件事,却指向了完全不同的立场,现实中无法调和。

任何热点中都能看到极端事件,不同意识形态指导下产生两套集体价值观,两者却存在于同样的国家。罗生门的存在,甚至不允许民主或科学所需的理性话语的雏形,15世纪后期,古登堡发明打印机而掀起的智力实验,或许也将宣告结束。

让位与算法和互联网式幽默的真实

几乎是伴随着触屏和失控的数字媒体而生的后因特网时代,一直在这个喧闹的世界,以一种平静的方式引导我们,生活在无森林时代的恐龙——也就是我们,不可能回归了。如今已是天翻地覆的改变:互联网式的幽默取代了饱受赞誉的专家或编辑,谣言的唯一判断依据只是算法。尽管一些主导媒体依然宣称自己占首要地位,正如每个村庄最灵通的八卦信源,但真相,虽然受尽法国百科全书的偏爱,却不再存在于整个社会。

电影《罗生门》的最后,情节已经明朗,没有一个当事人的描述是可信的。黑泽明使用了导演视角在末尾呈现了事件一面,但这也无法证明,这一面有何特殊。如同电影中的情节,我们面对某件事时,最终也只会相信对我们最有说服力的一面。森林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呢?我们永远也不会得到一个确切的解释,又或者,我们甚至懒得去思考另一种可能性的存在。